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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127.第12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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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7章

我想到這裏,顧不上與那鄉勇再多說什麽,便飛快地拉著季明媚往豆腐坊方向跑去。等到了豆腐坊時,卻發現豆腐坊空無一人,既沒有吳周氏的身影,也不見鎮長等人。我正在驚疑間,季明媚忽然說道:“擡腳。”

“啊?”我一楞,還沒明白這話的意思,就情不自禁照她說的做了。

季明媚將一片黏在我腳底的紙片拿下來,說道:“走,去吳漢祥的墳地。鎮長他們應該都在那裏。”

我定睛一看,這黏在我腳上的紙片居然是一張紙錢,頓時明白過來,原來之前吳周氏不在豆腐坊,根本不是去買藥,而是去買了紙錢。既然她買了紙錢,此刻人又不在豆腐坊,那自然是在吳漢祥的墳地了。

只是詭異的是,這吳周氏十幾年來從未給吳漢祥上過墳,此刻居然三更半夜就去了。她去買紙錢時郎中正在豆腐坊,這麽想來,此事或許就是郎中的主意。郎中找上豆腐坊來,應該就是來與她商量,如何應對青玉重現。

吳周氏此刻去墳地,很可能便是兩人最後商榷的結果。雖然我不知道去墳地能做什麽,又能對青玉重現之事做出什麽應對,但是我卻知道那墳地在半山腰上,此刻夜深人靜,若是有人在墳地上對她下手,那可真是神不知鬼不覺。

所以我雖然知道鎮長已經趕去,卻還是情不自禁有些著急,生怕鎮長去晚了一步,便趕緊拉著季明媚,順著之前的路又返回了吳漢祥的墳地。走到近前時,果然看到墳地上黑影憧憧,還沒等我們走近,便有人大喝道:“什麽人?”

我一聽這正是鎮長的聲音,忙道:“是我,鎮長,方才從鎮公所離去的巡城馬。”

“咦,你們怎麽又來了?”鎮長奇道,“不是去住店投宿了嗎?”

“此事稍後再說。吳周氏呢,她……她遇害了嗎?”

“我在這裏。”有個人不待鎮長回答便應聲道,“不知這位先生找我有什麽事?”

我一聽她聲音便楞住了,瞠目道:“你……你沒事?”

“我能有什麽事?”吳周氏奇道,“二位又如何得知我在這裏,誰告訴你們的?”

墳地上沒有任何人打著燈籠或者火把,大概是鎮長怕光亮會驚動墳地上的人,所以是摸黑悄然過來的。因此這時每個人都面目模糊,只能大概看個輪廓。不過這時墳地上隱約已有被挖過的痕跡,土堆在了一旁,也不知是誰挖的。

“我們在豆腐坊門口發現了一張紙錢,所以猜測你在這裏。”季明媚見我沒有回答,便接聲道,“吳家嬸嬸,你對吳家叔叔可真是情深義重,半夜還跑來給他上墳。”

“什麽半夜上墳,她是來挖墳的!”鎮長一向笑瞇瞇的,此時卻有些怒意勃發,“我們本都以為她守節廿年讓人欽佩,誰想她竟然半夜跑來刨親夫的墳!”

原來郎中與吳周氏對青玉重現做出的應對,竟是來挖吳漢祥的墳!

可是就算他們挖了吳漢祥的墳,又能做什麽呢?我和季明媚本以為吳周氏很可能也會遇害,這時知道她竟是來挖墳的,不禁面面相覷,委實猜不透這其中有什麽蹊蹺。

“鎮長說哪裏的話,這裏地處低窪,發大水時有被淹之虞,所以,我是來給亡夫遷墳的。”吳周氏答得不卑不亢,同時也無懈可擊,因為遷墳確實需要在半夜三更。只是她一個婦道人家,卻半夜獨自跑來挖墳遷墳,未免有些令人驚悚。

鎮長一時語塞,卻說不出什麽話來。吳周氏見狀又道:“倒是鎮長,無緣無故跑到這來指責我,莫非我給亡夫遷墳也需要鎮公所同意嗎?”

“我們不是來指責你的,”季明媚忽然說道,“吳家嬸嬸,你可能不知道,方才在你家的那個郎中在醫館被人殺死了。我們是擔心你的安危,所以才趕來示警。”

“衛郎中死了!”吳周氏失聲道,極為震驚,聲音也開始發顫,“是……是誰殺了他?”

“什麽,出人命了!”鎮長也大驚失色,急忙問我們怎麽回事。

我將在醫館看到的那一幕說了,鎮長聞言頓時顧不上吳周氏,帶著人火燒火燎地趕往醫館去了,臨走前還沒忘了將我和季明媚也帶走。既然吳周氏沒什麽事,我們自然跟著鎮長走了。

臨走前我看了一眼吳周氏,雖然看不仔細,卻可以隱約看出她神情癡呆,全無剛才質問鎮長的神采。從她的反應來看,那個衛郎中應該就是她的相好了。既然如此,等衛郎中那邊的事了了之後,我們可得找她好好問問“吳漢祥”的事。

不過眼前最重要的事,自然是去醫館查看衛郎中的屍首。我們帶著鎮長又風風火火趕回了鎮上,來到醫館後正要破門而入,不料這時屋裏卻有人聽到了腳步聲,自己就過來開門了。我一聽屋裏有人便吃了一驚,怎麽趙先生殺了人之後,竟然還留在這裏沒有離去?

屋裏的人將門打開,不見面容,卻先看見了一頂鬥笠。戴鬥笠的人見我們這麽多人站在門口,頓時“咦”了一聲,問道:“怎麽這麽多人,各位都是來看病的嗎?”

這個人,居然就是剛才被殺的衛郎中!

我和季明媚都極度驚駭,他被趙先生殺死在了屋內,這是我們親眼所睹,怎麽此刻竟像沒事人一樣。難道剛才趙先生只是將他砸暈,而沒有將他砸死?但這也不可能,因為趙先生砸了他第一下後,便將他拖回桌旁又死命地砸了數下。

沒有人可以在這樣的情況下活命,況且眼前的這位衛郎中還渾然無事,渾身上下連個傷口都沒有。此事實在太詭異了,我看著他頭上的那頂鬥笠,渾身都寒透了,只覺得牙齒都在輕微地打戰,一時卻不知該說什麽好。

季明媚也沒比我好到哪去,嚇得驚叫一聲就躲到了鎮長身後,然後探出腦袋來,顫聲道:“你……你是人是鬼?”

衛郎中在身上摸了摸,好像自己也不太確定,想了想然後才答道:“迄今為止,應該還是人吧。”

這時我也看出在屋內燈火的映照下,他身前有一條長長的影子,確實是人無疑。鎮長看看衛郎中,然後又看看我和季明媚,皺眉道:“怎麽回事,你們不是說他被殺了嗎?”

我張口結舌,一時不知該如何應答。當時的情景,若說我一個人瞧錯了還情有可原,可是季明媚也看到了,這……真是見鬼了!

季明媚從鎮長身後鉆出,也是滿臉狐疑地看著衛郎中,歪著頭想了一會兒,忽然走上前伸手去探他的鼻息。衛郎中怔了一怔,這才明白過來她的意圖,便用力呼了一口氣在她手上。季明媚手一縮,卻沒有退回來,而是驀然又將手一擡,將他的鬥笠掀掉了。

“你明明已經死了,怎麽可能又活過來。唯一的可能就是,你不是衛郎中!”季明媚嘴裏喝道。

我聞言頓時也心中一震,不錯,此事唯一的可能便是眼前這人根本不是衛郎中。一定是趙先生殺了人後將屍首藏起,然後找了個人冒名頂替。反正衛郎中這些年來一直戴著鬥笠面紗,正好可以蒙混過關。

“衛郎中”被季明媚掀掉鬥笠,也有些生氣,嚷道:“你我素昧平生,客人此舉未免有些失禮了吧?”

“哼,你將衛郎中的屍首藏到哪裏去了,還不將面紗摘掉。”季明媚理直氣壯地道,“鎮長就在這裏,你還想瞞天過海嗎!”

她這人狡猾得很,不說自己要看他的真面目,卻將鎮長搬了出來。鎮長恍然不覺,也對“衛郎中”道:“就勞煩衛郎中將面紗摘下來,讓我們看看罷。”

“衛郎中”嘆了口氣,嘟囔道:“我這是看鎮長的顏面……”一邊說著,一邊將面紗摘了下來。

我和季明媚都瞪大了眼睛,眼見一張坑坑窪窪的臉出現在我們面前,都有一種想拔腿就跑的沖動。季明媚忍不住後退一步,看向了鎮長。鎮長朝她點了點頭,示意眼前這人確實就是衛郎中。

這一下頓時大出我們的意外,這人居然真的就是如假包換的衛郎中。那之前死去的那人是誰,而屍首又哪去了?

既然衛郎中還活蹦亂跳地站在這裏,鎮長自然便會認為是我們信口開河,言語間也有些嗔怪,埋怨我們不該隨意消遣鎮公所。我們有口難辯,只得唯唯諾諾地向他賠了不是,季明媚也將手中的鬥笠還給衛郎中。

她雖然還不知道怎麽回事,卻有錯就改,認真地向衛郎中賠了不是。衛郎中見她說得真誠,倒也沒有責怪她,只是輕聲嘆了口氣,又將鬥笠戴回到了頭上。我們鬧了一場沒有收獲,便都告辭出來。

鎮長對我們有些不快,我問他為何會忽然趕到吳漢祥墳上去,他也不肯告訴我。我也無計可施,只得再次向他致歉,然後和季明媚回轉住店去了。我們回到住店後都是大惑不解,為何衛郎中明明被趙先生殺死了,卻能沒事人一般出現在我們面前。

季明媚探過他的氣息,所以此事應該與怪力亂神無關。他去過豆腐坊之後,吳周氏便買了紙錢去了吳漢祥的墳地,雖然她自辯是要給吳漢祥遷墳,但我們都看得出來,她其實就是要挖吳漢祥的墳。

而這很可能便是她與衛郎中商榷之後,對青玉重現鶴上鎮做出的應對。可是青玉早已現世,此刻再去挖吳漢祥的墳又有何用?而鎮長又為何會得知吳周氏去了墳地,以至於連夜趕去?

我們都對這些謎團束手無策,說了半晌也說不出個所以然,只好各自稍做梳洗後便睡下了,等著第二日再做查探。可是沒想到的是,第二日天剛拂曉,我們都還沒出門,鎮長卻忽然帶著鄉勇破門而入了,不待我們說什麽,便將我們拘了起來!

他不請自入,又來勢洶洶,我和季明媚自然都知道事情不對,忙問他出什麽事了。鎮長冷笑一聲道:“好一個聲東擊西之計。你們究竟夥同何人殺害了吳周氏,快些老實說罷!”

“什麽,吳周氏死了!”我心中一顫,“昨晚我們不是與你一道從墳地離去嗎,那之後便再也沒見過吳周氏,怎麽可能殺害她?”

“人自然不是你們殺的,”鎮長其實一貫愛笑,此時卻強行擺出一副怒容,看著讓人更加難受,“我們本來已經趕往墳地,但是你們卻借口衛郎中被殺,又將我們誘離墳地,給兇手創造了殺人的機會!”

我和季明媚聽了這話,同時駭得面無人色,原來昨晚衛郎中被殺之事,竟是有人給我們下的圈套!有人故意在我們面前上演了殺人的戲碼,然後誘使我們去鎮公所報官,將鎮長誘離了墳地,好讓兇手對吳周氏下手。

這樣一來,我們就都成了殺害吳周氏的同謀,如果最後找不到兇手的話,這殺人的罪名便會落在我們身上。昨晚在醫館外給我們扔紙條的人,其實是刻意引導我們去偷窺,最後讓我們掉進了陷阱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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